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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对儿童进行哲学教育的尝试——读《不朽哲学家咖啡馆》
    发表时间:2023-03-15 来源:大道不离万有公众号

      最近几年,国内有学者开始比较密集地提出“儿童哲学”的课题。实际上,既不存在儿童自己撰写的哲学著作,也不存在只和儿童相关的哲学思想。真实的“儿童哲学”问题要么是探讨儿童之为儿童的哲学,而它本质上必然同时关系到儿童与成人之间的关联,要么是如何对儿童进行哲学启蒙教育的问题。“关于儿童”的哲学,从柏拉图的《理想国》以来就有了,而卢梭的《爱弥儿》前半部分简直就是一个“关于儿童的哲学体系”。初听起来有些“非常可怪”,但若稍一思索便觉得合情合理的是,“探讨儿童之为儿童的哲学”实际上必须内蕴着“如何对儿童进行哲学教育的问题”。

      但是,绝不能把对儿童进行哲学教育简化为向儿童传授哲学知识或哲学史知识。在世界范围内成为畅销书的贾尔德的《苏菲的世界》更像是一部为儿童撰写的哲学史。儿童当然也可以掌握一定的哲学史知识,但是,如果对他们的哲学教育仅止于此,这种教育毋庸置疑必定会以失败告终。且不说以儿童所具有的抽象思维能力能否掌握那么丰富而高深的哲学史知识,即使他们能够死记硬背下那么多抽象的哲学史知识,这些知识对于他们思想的成长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是哲学的本性所决定的。老黑格尔早就说过:“如果没有哲学思辨作为前提,哲学史不过是一连串偶然、随意的观点的讲述。”

      相比较而言,少女诺拉和哲学家维托里奥?赫斯勒合著的《不朽哲学家咖啡馆》是一次比较成功的对儿童进行哲学教育的尝试。一位对世界充满好奇且刚刚学会思考的女孩,在自己的生活中和阅读中,对许多根本性的问题产生了疑问,而她有幸遇上一位既已经成一家之言而又有兴趣对儿童进行哲学教育的哲学家。于是,他们开启了一场长达两年之久哲学对话或哲学教育。从他们对话的结果——也就是以书信、书本形态出现的诺拉的思考与赫斯勒的教导——来看,这场哲学对话是比较成功的。

      整本书最出彩的地方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诺拉的问题是一个爱思考的孩子从自己的阅读和生活出发提出的真正的问题,同时又是一些在哲学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问题。对于儿童的哲学教育绝不能是单纯的知识教育,尤其不能是像《苏菲的世界》那样的哲学史教育。今天大学哲学专业本科的哲学教育通常是以哲学史教育为先导的,但是这种方式自身的正当性并没有得到证明。它不过是现代人的历史意识和学院制度的产物而已。更为精彩的是,诺拉的问题完全从她个人的生命经验出发,包含着个人的“情绪”与困惑,而不单纯是出于好奇或为了从事冷静的、理智的沉思,比如一开始,诺拉就对亚里士多德的女性观非常愤怒,又比如,她对“为什么在基督教的基础上发展出了一个无神论和唯利是图的社会”这一问题的困惑。另一方面,赫斯勒不是正襟危坐,板着一副面孔,生硬地用哲学史的知识或者哲学家的思考来回答诺拉的问题。相反,他在让哲学家们回答诺拉的问题时,首先是以问题为导向,让“哲学教育”建立在真实的问题的基础之上;其次,他让不同的和不同时代的哲学家来共聚一室(哲学家咖啡馆),以对话——互相探讨——的形式来回答诺拉的问题,既体现出不同时代哲学家问题的延续性,又体现出历代哲学家的思考(真正的哲学问题)从来不会只呈现为哲学史上过时的知识,而在任何时代都具有当代性和批判性。

      对儿童进行哲学教育不是为了使儿童学习、掌握各种晦涩难懂的哲学知识,也不是为了证明儿童的思考——与成人相比——的特殊性,而是为了让儿童通过对于某些具体的问题进行哲学层面的思考而深化自己的思考,让儿童接近那些伟大而仍然具有当代意义的哲学思考,是为了让儿童成人。教育儿童进行哲学思考,归根结底,就是教育孩子如何成人。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中曾经强调,“应该怎样做人,靠本能是不行的,而必须努力。子女受教育的权利就是以这一点为根据的。”黑格尔据此批评那种“游戏论的教育学”“乃是把自己感到还处在没有成熟状态中的儿童,设想为已经成熟,并力求使他们满足于这种状态。但是,这样一来,它破坏了、玷辱了儿童对更好东西的真实的、自发的要求。它一方面使儿童对精神世界的实体性的关系漠不关心和麻木不仁,另一方面使他们轻视人,因为人自己对儿童表现得像儿童那样稚气可鄙,最后,使他们产生自以为高明的那种虚无心和自负。”一个人从儿童到成年人的成长过程中不能缺少哲学教育,因为人本质上是形而上学的人,在教导儿童成人的过程中,哲学的教导是最基本的教导。对于黑格尔素有研究的赫斯勒在这本书中或者在这场教导中遵循的正是这一道理。同样重要的是,儿童的哲学教育最好的方式是对话,是“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是在孩子真正具有好奇心、探索欲和意愿思考的时候和他们共同思考,或者说,给予适当的教育与引导。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排除或者否定其他的方式。

      事实上,对于儿童进行哲学教育在每一个文明中都有先例,只不过我们习焉而不察,察焉而没有对这一现象进行思考。古希腊的儿童还在摇篮里就听着荷马史诗长大。跟着父母亲去教堂做礼拜的儿童听着《圣经》的教诲长大。同样,中国古代蒙学教材《三字经》第一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就是中国古代儿童哲学教育最典型的体现,它对于古代的教化所起的作用恐怕不能低估。虽然我并不同意托尔斯泰所说的,进行哲学思考的儿童常常比成年人更有智慧,我也不完全赞同“儿童乃是成年人的父亲”,但是不能否认,能够进行真正的哲学思考的儿童历史上并不乏其人。戴震十岁时就敢于怀疑朱子关于《大学》的阐释是否符合一千多年前作者的本意,相比之下,陆象山的哲思能力殆如天授,他八岁时就敢于质疑“伊川之言,奚为与孔孟之言不类?”,而到了十三岁,“乃援笔书曰:‘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己分内事乃宇宙内事’”。

      我们不能放弃对儿童进行哲学教育,让他们耽溺于游戏之中,耽溺于儿童状态之中,儿童的使命乃是成人;我们也不能简单地把儿童的思考看作是幼稚的想法而弃之一边,儿童的天真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生命的诗意经验,儿童的某些思考也常常闪耀着理智的光辉。恰恰相反,我们必须正视儿童应该接受哲学教育的必要性与可能性,哲学教育者也要努力使自己成为“不朽哲学家咖啡馆”的代言人,与关注自己成人和某些哲学问题的儿童进行对话,使“精神的东西”在儿童的心灵中获得生命。

      

      2022年10月8日

     

     

     

      书名:不朽哲学家咖啡馆——女孩与哲学家的通信

      作者:诺拉·K.,维托利奥·赫斯勒

      译者:胡蔚

      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时间:2022.09

      

      内容简介   

      十一岁的女孩诺拉读了哲学入门书后,写信向哲学家赫斯勒提出了一些机智和带有哲学意味的问题。为更好地引导和回答她,赫斯勒设想出一家咖啡馆,古今中西的不朽哲学家在此争论,他们的主要观点也以轻松又精微的方式呈现。诺拉由此对哲学有了更深的了解和兴趣…… 

     

      (作者:王志宏)

    网站编辑:穆 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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