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胜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把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作为重要政策目标，优化收入分配结构”。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在指导思想中突出强调“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迈出坚实步伐”，并把“分配结构得到优化，中等收入群体持续扩大”列入“十五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目标。新时代新征程，必须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论述，深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精神，抓住重点，精准施策，久久为功，努力在高质量发展中推进共同富裕，推动更多低收入人群迈入中等收入群体行列。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是转方式调结构的必然要求，是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国家长治久安的必然要求”。从国际比较看，中等收入群体是指在一个经济体的一定时期内，收入水平处于中等程度或中间位置上下一定区间范围内的人群。中等收入群体的规模及其占国民总体的比重，是一国经济实力和社会状况的反映。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对国家发展、社会进步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战略意义，是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

学术界通常用“金字塔型”“橄榄型”等说法对一个经济体的分配情况进行描述，形象概括居民在分配格局中的位置以及收入分配的情况。其中，在橄榄型分配格局中，多数社会成员的收入大致围绕在中等水平或平均水平附近，这部分中等收入群体的数量在总人口中占比较大，所体现的收入分配差别和不平等程度较低。通过实施一系列政策措施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促使分配格局向橄榄型转变，能够直接改善一个经济体内居民收入分配差距情况。正因如此，橄榄型分配格局通常被视为较为理想的分配格局，世界各国大都把不断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作为社会政策的追求目标。

从世界范围看，中等收入群体规模较大的国家通常社会较为稳定、人民生活满意度较高，而中等收入群体规模较小、贫困群体规模较大的国家往往社会秩序较为混乱、冲突不断。这主要是因为，中等收入群体通常拥有稳定的职业和较为可观的收入，生活较为富足，具有较强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他们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和行为取向等，会对整个社会的风气和秩序产生较大影响。这部分群体在一个国家或社会中的占比较大，能够理性、稳健地推进社会改革发展进步而不会盲目陷入激烈的社会冲突中，使整个社会保持高度稳定。正因如此，一直以来，世界各国大都将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作为保持社会稳定的“压舱石”和“稳定器”。

中等收入群体的产生及其规模的扩大是一个不断演进的过程。在经济发展初期，居民收入大都不高。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居民收入逐步增长，收入差距也会相应产生，由此形成包括中等收入群体在内的复杂多样的分配格局。在一个经济体中，如果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未能与经济发展保持同步扩大，则贫富差距可能扩大。20世纪60年代以来，全球100多个中等收入经济体中只有十几个成为高收入经济体。这些国家的一个共同特征，就是拥有与经济发展水平相匹配的较大规模的中等收入群体。目前，我国正处于从中等收入国家向高收入国家转变的关键发展阶段，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将有助于扩大国内需求，促进经济持续增长，助力我国顺利跻身高收入国家行列。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有14亿多人口和4亿以上中等收入群体”。中等收入群体规模的不断扩大，与经济持续增长及收入分配状况改进息息相关，既需要以持续的经济发展为依托不断提升居民整体收入水平，也需要不断优化完善收入分配机制等，确保经济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

改革开放后，我们党深刻总结历史经验和教训，认识到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打破传统体制束缚，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方向，在更大程度更广范围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坚持和完善基本经济制度和分配制度，推动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为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提供了重要条件。同时，我国进行文化、社会等领域体制改革，加速了就业增长，提高了居民收入水平。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我国经济进一步融入国际分工，为经济快速发展和居民收入提高注入强劲动力。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科学把握发展阶段新变化，贯彻新发展理念，着力推进高质量发展，推动构建新发展格局，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制定一系列具有全局性意义的区域重大战略，我国经济实力实现历史性跃升，经济总量稳居全球第二位，为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奠定了坚实基础。同时，我们党把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强调“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正确处理效率和公平的关系，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并采取有力措施保障和改善民生，按照坚守底线、突出重点、完善制度、引导预期的思路，在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上持续用力，努力建设体现效率、促进公平的收入分配体系。

在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在习近平经济思想科学指引下，我们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建成世界规模最大、覆盖城乡的社会保障体系；同时，注重调节过高收入，取缔非法收入，增加低收入者收入，加大税收、社保、转移支付等调节力度并提高精准性，推动居民收入增长与经济增长基本同步，农村居民收入增速快于城镇居民，使更多低收入人群迈入中等收入群体行列。当前，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超过1.3万美元，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已突破4亿人，超大规模市场潜力巨大。

2022年11月，习近平主席在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上提出“使中等收入群体在未来15年超过8亿”的目标。这是一个伟大的目标任务，同时也面临着巨大挑战。比如，我国中等收入群体主要集中在城镇，农村居民大多收入还不高，推动乡村全面振兴、促进农民稳定增收还面临不少困难；又如，受经济转型升级和国内外发展条件环境变化影响，实现居民高质量充分就业任务艰巨，既需要有力有效实施稳岗支持和扩岗激励措施，更大程度调动企业用人积极性，又需要认真做好高校毕业生、农民工等重点群体就业服务，多渠道拓宽就业空间；等等。在外部环境复杂性和不确定性显著上升、我国改革发展稳定任务繁重的大背景下，必须持续努力，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扎实推进。

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一项艰巨而伟大的任务。“十五五”时期是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夯实基础、全面发力的关键时期，在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具有承前启后的重要地位。《建议》提出“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并作出具体部署，为我们持续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扎实推进共同富裕提供了根本遵循。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精神，要按照《建议》要求，在持续提高经济发展质量和水平的基础上，加大力度、多方面全方位支持和推动中等收入群体稳定成长。

推动乡村全面振兴，提升农村居民收入和生活水平。我国发展最大的不平衡是城乡发展不平衡，最大的不充分是农村发展不充分，农业农村现代化仍是国家现代化的短板。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促进共同富裕，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当前，同工业化、城镇化相比，我国农业农村发展步伐还需要跟上。为此，要按照《建议》要求，坚持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重中之重，扎实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在确保不发生系统性返贫的前提下，通过加快农业产业化、推进农业现代化等，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水平，使更多农村居民勤劳致富。同时，完善并落实基本养老保险全国统筹制度，逐步提高城乡居民基础养老金，提高农民养老待遇和医疗服务水平；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改善农村人居环境。

聚焦重点群体精准施策，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基本公共服务是事关人民基本生存和发展需要的基础性服务。不断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着力解决群众急难愁盼，既能推动民生建设更加公平、均衡、普惠、可及，也能为提高居民收入、促进共同富裕提供坚实支撑。就业是居民收入的主要来源，就业公共服务是国家公共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完善就业影响评估机制，综合应对外部环境变化和新技术发展对就业的影响，针对重点就业群体精准化实施政策举措，推动实现高质量充分就业。比如，针对高校毕业生可优化课程与实践教学，推动产学研合作，确保学有所长、学有所用；针对科技领域的技能人才可完善职业教育体系，提高工资待遇、保障体面工作。随着我国城镇化水平不断提升，可以推行由常住地登记户口提供基本公共服务制度，推动符合条件的农业转移人口在社会保险、住房保障、随迁子女义务教育等方面享有同迁入地户籍人口同等权利，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此外，中小企业主和个体工商户是创业致富的重要群体，应进一步改善其营商环境，减轻税费负担，提供市场化金融服务，助其稳定经营、持续增收。

完善收入分配制度，为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提供保障。收入分配是民生之源，是改善民生、实现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最重要最直接的方式。按劳分配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重要内容，有利于鼓励勤劳致富，激发劳动者的积极性和创造力；以市场评价要素贡献并按贡献分配，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必然要求，能够为资本、技术、管理、数据等生产要素所有者在创造财富中作出的贡献提供有效激励。推动按劳分配与按要素贡献分配相结合，有利于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推动劳动与资本等生产要素的分配比例合理化。为此，要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健全各类要素由市场评价贡献、按贡献决定报酬的初次分配机制，促进多劳者多得、技高者多得、创新者多得；推行工资集体协商制度，加大税收、社会保障等再分配调节，调节过高收入，促进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有效扩大。

完善教育培训机制，强化人力资本积累。人力资本水平直接影响就业岗位、收入水平和收入的持续性。从世界范围看，中等收入群体通常都拥有良好教育背景和相对较高的收入水平，这是对劳动者提升自身技能和素质的重要激励。我们党历来重视人力资本投入，通过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提升教育质量、建设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等举措提升劳动者受教育水平，夯实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扩大的教育基础。“十五五”时期，要落实好《建议》要求，推动高等教育提质扩容，提升职业学校办学能力，提高劳动者的综合素质，增强劳动者的就业竞争力和适应性；提高劳动生产率，促进产业升级和经济结构优化，创造更多高质量的就业岗位。

促进民营经济健康发展、高质量发展。民营经济是推动我国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在促进就业、提高收入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对于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推进共同富裕十分重要。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统筹各方力量、形成合力、协同推进，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并可预期的发展环境。要贯彻落实好《建议》要求，落实民营经济促进法，从法律和制度上保障平等使用生产要素、公平参与市场竞争、同等受到法律保护，强化产权执法司法保护，进一步规范涉产权强制性措施，避免超权限、超范围、超数额、超时限查封扣押冻结财产，最大限度减少执法司法活动对企业正常经营的影响；确保已出台的政策落实落细，完善评估督导体系，建立健全民营经济投诉维权平台，及时解决企业面临的实际困难，在促进民营经济健康发展、高质量发展的同时，带动更多人进入中等收入群体。广大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要勇担时代重任，胸怀报国志、一心谋发展、守法善经营、先富促共富，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作者为南开大学教授）

（本文由人民论坛杂志社组稿，人民日报社理论部编辑）

《 人民日报 》（ 2025年11月14日 09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