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陈云同志诞辰一百二十周年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号召我们认真学习陈云同志的科学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结合实际发扬光大。陈云同志是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和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从1930年9月当选中央候补委员，到1992年10月不再担任中央顾问委员会主任正式退休，陈云同志担任高级领导干部的时间有六十余年。无论负责什么领域、在哪个领导岗位，他都勤于学习、深入钻研，探索规律、抓住要害，展现出卓越的领导才能，创造了许多至今仍有重要意义的领导经验，这离不开科学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的指导。关于陈云同志的思想方法，从《身负重任和学习哲学》一文中可见一斑。

一

《身负重任和学习哲学》是1987年7月陈云同志同中央负责同志谈话的要点，后被整理成文章。陈云同志在开篇说明，我国是一个大国，党和国家领导重任很快要落在新一代干部身上。在点明“身负重任”后，陈云同志话锋一转，说道：“要把我们的党和国家领导好，最要紧的，是要使领导干部的思想方法搞对头，这就要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至此，陈云同志已经把从“学习哲学”到“身负重任”的逻辑顺序梳理出来了——通过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改进自身思想方法，从而解决工作中的问题，承担起党和国家的重任。

之后，陈云同志简要回顾了自己学习哲学的过程。在毛主席的督促下，陈云同志和李富春、陶铸、王鹤寿等同志组成了学习小组，每周看书、讨论。学习内容从马克思主义哲学开始，逐步拓展到政治经济学，除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有关著作外，还学习毛主席和其他人的著作。陈云同志着重谈了对《论持久战》的学习。毛主席没有被台儿庄战役的胜利冲昏头脑，而是在《论持久战》中冷静地分析了亡国论、速胜论还是持久战等一系列观点、情况。《论持久战》公开发表后，不仅震动了解放区，也震动了国民党统治区。

经由《论持久战》，陈云同志顺势引出了本文的重点。在学习过毛主席的著作，看过毛主席起草的文件、电报后，陈云同志得出的结论就是要“实事求是”，关键要把“实事”看全面。从这里开始，陈云同志谈及了自己在工作中的思想方法。他说，难者在弄清情况，不在决定政策。形成意见后，他往往不急于发表，而是先放一放，再考虑考虑，听听有没有不同意见。即便没人提出不同意见，也要假设可能的不同意见，让大家来批驳。通过对正面、反面意见的听取和讨论，吸收正确的、驳倒错误的，从而使意见更加完整。陈云同志还特别强调，“有钱难买反对自己意见的人”，这和同中央保持一致并不矛盾。原因还是在于要通过不同意见来引起自己的思考，通过辩论的方式，完成对各种政策的比较，最终形成一致的看法。

二

陈云同志在工作中的思想方法，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十五字诀。《身负重任和学习哲学》一文篇幅不长，然而“实事求是”“比较”“辩论”“再考虑考虑”等表述多次出现，能够看出这种思想方法是陈云同志经过长期的思考、应用、总结才归纳得出的。

对于十五字诀，陈云同志在1990年1月与浙江党政军负责同志的谈话中作了具体说明。“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比较容易理解，“不唯上、不唯书”不是说不听上级的、不读书，重点在于“只唯实”，就是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研究、解决问题，用陈云同志的话说，“这是最靠得住的”。“交换”是互相交换意见。陈云同志用茶杯举例，从一面能看到茶杯的花，从另一面能看到茶杯的把，两人各看到一面，都是片面的，如果交换一下意见，就能得到全面的、完整的、符合实际的认识。“比较”就是上下、左右进行比较。陈云同志还是用《论持久战》举例，毛主席通过对中日之间强弱、大小、进步退步、多助寡助等几个方面的比较研究，批驳了亡国论、速胜论等主观的、片面的结论，得到了持久战这一正确的结论。“反复”不是反复无常、朝令夕改，而是决定问题不要太匆忙，要留一个反复考虑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中，要听取不同意见，如果没有，也要假设一个对立面，吸收正确的、驳倒错误的，从而使自己的意见更完整。并且在实践过程中，还要继续修正。十五字诀的主旨与《身负重任和学习哲学》一文基本一致，但表达方式更加系统、凝练。陈云同志自己总结道：“这十五个字，前九个字是唯物论，后六个字是辩证法，总起来就是唯物辩证法。”

三

对于以十五字诀为代表的思想方法，陈云同志不仅是这样说的，在具体工作中也是这样做的。

新中国成立前后，财政经济面临严重困难，国内曾出现严重的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市场混乱，严重影响人民群众生产生活。1949年7月，中央财政经济委员会成立，陈云同志担任主任。在陈云同志的领导下，到1950年4月，国内通胀指数明显回落，物价基本稳定。毛主席曾高度评价此项工作，指出“其功不下于淮海战役”。在平抑物价过程中，陈云同志遇到过一系列难题，但是他依靠以十五字诀为代表的思想方法，一一将其化解。

新中国成立前后之所以出现严重的通货膨胀，原因在于货币超发，而之所以出现货币超发，原因在于财政支出庞大。新中国成立时解放战争尚未完全结束，军费是财政支出的大头。此外新中国又对九百多万在旧政权下工作过的人员实行“包下来”政策，进一步加大了财政负担。解决通货膨胀问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减少货币发行量、减少财政支出。对新中国而言，没有义务接收旧政府九百多万人员，如果将这部分人员裁减，能够立刻减轻财政负担。然而，陈云同志在比较了“裁减旧人员”和“保留旧人员”两种方案后，还是选择了“保留旧人员”。首先，陈云同志实事求是地承认，保留旧人员给财政造成很大负担。之后，陈云同志指出，虽然保留旧人员给财政造成很大负担，但是裁减他们、让他们失业，问题更大。因为让待解放地区人员看到新中国保障旧人员的生活就能减少他们的抵抗，更快地结束解放战争；同时，从全局来看，这样能够节省更多的人力、财力，减轻长期的财政负担。通过比较，陈云同志在两种方案中选择了更加符合长期利益的“保留旧人员”的方案。并且陈云同志还特别叮嘱相关同志：“现在是我们管理国家，人民有无饭吃就成了我们的责任。这个问题，一定要采取慎重的政策。”

既然财政支出难以从军费、薪资中减少，就又要回到货币发行量的问题。陈云同志首先比较了发行货币和发行公债两种方案。陈云同志仍然先是承认，购买公债本身会对人民造成负担。但是购买公债的负担比起由于超发货币造成的物价上涨、购买力下降，损失相对较小。因为超发货币造成的购买力下降的损失是无法挽回的。购买公债虽然短期内会造成一定负担，但是公债后续可以兑付本息，并不是一种损失。因此同样是充实财政，“从全体人民的利益来说，发行公债比之多发钞票要好些”。之后，陈云同志又比较了发行货币和增加税收两种方案。增加税收的弊端在于会给工商业造成负担。但是货币超发、物价大涨同样会给工商业造成负担。正常的工商业经营需要物价平稳的外部环境，物价波动过大，会导致人们把资金都囤积在物资上，或放在家中不用，就无所谓工商业经营了。相应地，劳动者也会没有活干，严重影响生产。因此在发行货币和增加税收两种方案之中，增加税收的弊端较小。这样，通过反复比较，陈云同志选择了发行公债、增加税收的方案，既控制了货币发行量，又维持了较为充实的财政收入。

在保留旧人员和发行公债、增加税收两项工作中，已经能够反映出陈云同志的思想方法。陈云同志总是先实事求是地认识问题，其次考虑关于问题的不同解决方案，再次对不同方案进行充分比较，最后才确定具体方案和政策。通过这样务实而周密的思考，相关方案和政策才能有效而稳妥地解决工作中的问题。陈云同志在两项工作中都采取了一种长期的、整体的视角来看待问题：保留旧人员，长期来看可以更快地结束解放战争，整体上是划算的；发行公债带来的负担，长期中会随着公债兑付本息而消除；增加税收的弊端比发行货币的弊端更小，因为物价控制不住会形成大量的物资囤积，整体上会影响就业、影响生产。再者，陈云同志十分关注主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也就是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在保留旧人员的问题上，即便面临财政压力，陈云同志依然采取了谨慎态度。对于发行公债、增加税收工作，陈云同志也总是从购买力、劳动者的角度予以考虑。

四

无论是“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十五字诀，还是长期的、整体的、关注人民的视角，归根结底都是陈云同志坚持和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种体现。陈云同志不仅自己能够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思想方法解决工作中的问题，而且作为中央领导，也十分关注新一代领导干部对哲学的学习。《身负重任和学习哲学》一文中，陈云同志在阐释了学习哲学和改进思想方法后，最终落脚在勉励新一代领导干部学习哲学上，希望相关领导干部能够把学习哲学看作自己工作、职责的一部分。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在抗日战争的背景下，陈云同志在毛主席的要求下学习哲学；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改革开放的背景下，陈云同志作为老一辈革命家、领导人，勉励新一代领导干部学习哲学；时至今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面临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艰巨任务，各级党员领导干部仍然需要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正如陈云同志指出的，只有学习好马克思主义哲学、掌握好马克思主义思想方法，才能解决好工作中的问题，承担起党和国家的重任。新时代新征程，我们要坚持党的思想路线，学习好、运用好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观、方法论和贯穿其中的立场观点方法，正确判断形势、科学谋划未来，善于抓住机遇、勇于应对挑战，锐意进取、埋头苦干，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而不懈奋斗！

（作者：曲冠青，单位：中国社科院历史理论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