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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丽霞:母亲的“月份牌”
    发表时间:2018-01-15 来源:党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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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北省石家庄市 赵丽霞

     

      母亲住的老屋东墙上悬挂着一本巴掌大的月份牌,厚厚的。墙钉上拴了根粗粗的红线绳,绳上绑着个黑色扁形铁夹子。每过一天,母亲便撩起一张再用夹子夹紧。直到一年到头只剩最后一张时,母亲便很庄重地伫立在“月份牌”前,凝视着,似有不舍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月份牌”整个卸下,又从头到尾戴上老花镜一页页翻看着。

      “月份牌”仅限的留白处,被识字不多的母亲歪歪扭扭地划拉得满满当当。不会写的,母亲就用自己才能读得懂的符号做个标记。有母亲挨家挨户抄写的水表数,谁家剩男大女还没婚配,从山里移居下来陪孩子读书想租赁房子的外来户。也有生活消费清单,蒜几头、葱几棵、肉几两,几毛几分都列得详详细细。母亲随手翻着并把有皱角的页捻平。嘴里小声嘟念着:又一年。张家的儿子媳妇还没说成呢,老李的房子也没找上哩。母亲总结着,时不时一声叹息。转身,从抽屉里取出本新的“月份牌”,钉好,夹紧。最后,把替换下来的安放于从床底下抽出的一个长方形的鞋盒里,鞋盒里的“月份牌”大小一样,一个挨一个,一个摞一个。这样的鞋盒,床底下平摆了有五个。

      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母亲退休那年,在邻居的推荐下,成了我们这片的“片长”,主要负责查看收取附近几户的水费。天天东家跑西家颠地忙活着为单身青年牵线搭桥,更是抢了“中介”活儿,为走出大山陪孩子读书的山里人找房源。70多岁的母亲,整天忙忙碌碌,歇不住脚。外人见了都夸母亲的精力旺盛得跟小姑娘一样,母亲不掩笑脱了牙,腿脚更显欢实了。

      房屋已年久失修,墙皮开始慢慢一块一块剥落。钉眼处也变得松动,挂不住。母亲摘下“月份牌”挪了地方又钉上。墙眼越凿越深,越钉越密。

      渐渐地,我们兄妹几个依次都离开了这个屋子,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回母亲那儿也就越来越少。母亲谁家也不去,选择独居。只是再回时,不经意间才发现,东墙上“月份牌”上的黑夹子不见了。“月份牌”的厚度也变薄了许多。

      如今,80多岁高龄的老母亲再不用挨家挨户去收水费。姐提来的鸡蛋足够母亲吃上个把月,二哥抱来的肉和青菜也能接上茬……母亲终于可以闲下来,省省心,享享福了。母亲却说,老了,没用了。

      母亲的日子不再扒拉着算盘,开始撕着过。过一天,撕一天。留下来的,总是,我们回去的那天。

      “月份牌”已经成为母亲生活当中不可或缺、无可替代的东西。

    网站编辑:唐明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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