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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剧:打开青年“网感”文化的路径之一
发表时间:2016-09-29    来源:解放日报字体[大] [中] [小] [打印]  [关闭]

  作者:聂伟

  秋风送凉,一波国产玄幻剧席卷暑期档的三段式剧情,似乎也躲不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传播定律。

  根据“影视风控”微信公众平台数据统计,8月1日“电视剧收视率排行榜”前三名分别是《诛仙?青云志》《神犬小七第二季》《你好乔安》,“网络剧排行榜”前三分别是《老九门》《终极一班4》《九州天空城》。一个月后,9月1日的“电视剧收视率排行榜”中,《小别离》和《麻辣变形记》等现实题材电视剧重回榜首;“网络剧排行榜”中《老九门》《十宗罪》《九州天空城》持续霸屏。

  此外,我们通过大数据挖掘,将7月1日至今一千余篇关于玄幻剧的主流媒体报道进行了关键词抓取,发现舆论走势的三个峰值分别出现在7月27日、8月3日、8月17日,其中《九州天空城》《诛仙?青云志》和“暑期档”等关键词高居前三,在8月20日之后便从热门话题档迅速下滑。

 

  荧屏到网屏,

  玄幻剧受众群代际差加剧

  玄幻剧在2016年夏天引发的“高烧”,将我们从历年暑期固定收看老版《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义》和《我爱我家》等“十大骨灰级必播剧”的习惯定势中解放出来,其背后是文化受众消费的代际更迭使然。

  早在上世纪,80年代的《霍元甲》、90年代的《渴望》《新白娘子传奇》《射雕英雄传》,都曾承载了一个时代的大众集体记忆,播出期间可谓万人空巷。彼时的优秀电视剧被视为承载大众审美教育功能的社会文化产品,在庙堂文化、知识分子与民间世界之间搭建起具有高度通约性的情感共同体。时至今日,一部作品是否成功,却很难将传统意义的全人群收视率作为衡量标准。

  基于电视媒体、移动互联网与社交网络等平台的不同属性,定位于分众化、小众化甚至“精众化”市场的影视剧作不断涌现。如同盛夏疯长的审美触角,彼此的差异性要远大于共同性,偶尔产生文化交集与美学激发,更多时候呈现为或平行、或分离的生态发展闭环。由此,国产玄幻剧夏秋分野之际乍热转凉、强弱悬殊的反差气质更为鲜明。一方面,以《九州天空城》《幻城》《诛仙?青云志》为代表的玄幻剧,依靠青少年主流收视人群强大的市场需求,在暑期档实现了“视”“网”合屏;另一方面,随着档期利好消退,“视”“网”分屏的格局愈加清晰,一批更适合中老年观众审美习惯的传统现实题材剧作集体回归荧屏,而玄幻剧则始终把持着网络播放市场的霸屏。

  从荧屏到网屏,是我们理解国产玄幻剧的重要出口,不仅表现为基于传播平台转化的审美区隔,更体现出基于观众差序格局变动的文化重构。

  先看平台转化与审美区隔。我们注意到,围绕爆款玄幻剧的负面批评属于传统舆论主流,择其要点如下:情节“空心剧”,特效“五毛钱”,营销段子化;服化道走山寨路线,美瞳共假发齐飞,泡沫与甲醛荼毒;演员只会刷颜值而不敢拼台词,遑论表演体系的斯坦尼或者表现派。以上质疑可谓逆耳良言,对于我们理性认识当前玄幻剧市场的硬伤与虚火具有重要研判价值。换个角度看,批评的对象几乎包括编、导、表、摄、美、录等传统影视剧创作链的各个环节,唯独缺了观众这一块,更准确地说,是受众。

  当然,按照传统文本研究的思路,“观众”是自明的集体概念。面向观众的审美理解,默认了文本认知的前提与共识,那就是“你”和“我”的想法基本保持一致。然而,上述经验判断无法涵盖当前青少年主流消费人群的审美实践,他们在文化产业链中的角色定位更具有参与性和建设性。针对上述玄幻剧作的硬伤和短板,他们也不吝发声置评,但由于跳脱出传统舆论平台,尤其显得生动活泼。

  比如吐槽粗制滥造的特效制作尽皆戏谑:“小说拍剧,幻城特效场倒闭了;小说拍剧,最炫特效厂,幻城特效厂倒闭了!巴拉拉老魔仙,五毛老板,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的小五毛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拼了老命做特效,原价都是打魔戒、盖冰火、灭金刚的特效,现价两毛五!”这段鬼畜视频所包含的影片知识信息、技术评判标准和审美格调品位一样都不缺,其喜剧风格又让人莞尔一笑。更重要的是,从“测速”、“扒谱”、制备“原曲”到音色校准与后期特效制作,甚至在角色素材库中培养专属的“鬼畜全明星”,吐槽者的视频编创表现出较高的专业素质,其细化程度丝毫不亚于影视剧的创作分工。

  质疑性批评与创造性吐槽,体现出传统媒体与青年自媒体面对玄幻剧先天硬伤时的不同态度,前者明确要求切除,后者更乐意二次移植。对“网生代”来说,该类剧作暴露出的专业匮乏、知识软肋和剧情教条等短板缺陷,早就是无需赘言的基本常识。“网生代”并不关心某一种打开玄幻剧的理解方式是绝对正确的,他们更倾向用自媒体行动本身来证明,打开玄幻叙事的路径并非只有一条。他们中的大多数不会被个别正能量缺失的玄幻剧轻易扭曲了世界观,即便是“原著党”,也常常对那些流于常识化的评判观点表现得“无感”,转而通过刷屏、吐槽、鬼畜、弹幕等极具“网感”的讲述方式,表达属于“这一代”的意见——很显然,建设性批判的难度向来高于质疑性批评。

 

  网生代活跃,

  类型片供给侧改造亟待加强

  再看观众差序格局变动与文化重构,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的《文化与承诺》一书介绍了人类文化传递的三种模式。通俗地理解,第一种是由父及子、由前至后的“前喻文化”,第二种是无分长幼、相互学习的“并喻文化”,第三种是长辈需要反过来向幼辈学习取经的“后喻文化”。其实,网络文化和新一代信息技术革命将不同的代际群体带到同一条起跑线上,长幼之间授受生活经验、艺术理解的传导路径固然有效,已然无法做到全知全能。而后者在文化产业链的角色分量变得越来越重要。2014年底上映的院线电影《十万个冷笑话》由网络自制剧改编而来,预告片中特别提示“40岁以上的家长请在青少年的陪伴下观看”,公然宣示“网生代”影像编码系统的生成,“后喻文化”的洪荒之力可见一斑。

  近来国产玄幻剧在网络空间的大范围流行,也可视为“并喻文化”和“后喻文化”在中国新媒体语境下参与代际差序重组的症候表现之一。“网生代”不刻意反叛传统经验共识,比如在网络上分享《诛仙?青云志》“豆瓣评分下降了0.1分”的事实,自称该评分深得人心,“感动得不行”。但接下来,他们也不完全认同传统的弃置做法,相反,就像《星球大战》系列电影粉丝群对“ICMG”(做冰激凌的人)的艺术“盗猎”,他们能够姿态轻盈地跃出原有的剧情结构,轻松“Get”(获取)到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文本碎片,将横空出世的“碧瑶坐”和脱胎自“葛优瘫”的“李易峰瘫”从《诛仙?青云志》中恣意提取出来,重新连缀成充满喜感的二级文本拼图。基于电视剧作的新媒体再造,不仅超越了传统的审美观看经验,也通过新的知识分享,积极推动原文本的“可写性”重塑。

  我们注意到,传统格局中长期游走于边缘地带的、带有抵抗性意味的青年亚文化,通过极具魔性的、自High变形的弹幕吐槽、“萌”视频以及“可写性”文本重塑,在互联网的风口赢得了崭新而多元的表现空间。通过关注自身,“网生代”占据了流行文化的主流。他们固然偶尔被旧世代斥为“泛娱乐化”,但仍体现为主动参与式的文化倾向。比如,网络玄幻剧中人物大笑时,对应的字幕是“23333”——请注意,这不是字幕组的手滑,凡熟悉弹幕的受众都了解这套专属于他们的语码标识系统。再比如,处理男女主人公情思转浓的戏份时,传统影像表现通常将镜头摇向窗外,月上柳梢,借景寓情,而在网络剧中却会将用户的弹幕手法极为强势甚至粗暴地转换为创作格式,让密密麻麻的弹幕遮眼飘过,此所谓“弹幕护体”。

  在自媒体语境下,玄幻视频的创制者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创作者,而更像是搬运素材和段落重组的Up主(即上传者)。在他们看来,谋求情感互动比创造剧情更为重要。然而,新的隐忧也因此埋下伏笔。首先,网络热门话题与青年亚文化元素简单的排列组合,在最初的狂欢过后,上述片段是否会带来价值观念的冲突甚至意义内爆?其次,如果一味沉溺于知识分享经济的低成本运作,是否会扼杀剧作原创资源的灵感与活力?

  玄幻题材在2016年暑期网络剧市场的“爆款”,证明了“网生代”观众需求侧旺盛的消费期待,而上述剧作的先天不足的短板与软肋,也说明此类文化产品的供给侧升级改造亟待加强。事实上,玄幻剧只是青年亚文化获得市场显影的形态之一,未来随着玄幻题材热度消退,可能还会有科幻剧、魔幻剧等其他类型出现。寻找打开玄幻剧的路径,其实是尝试用合适的方式来接近、了解当前青年亚文化的发展与演变状态。

  如果说,伯明翰学派的青年亚文化研究赋予其“抵抗性”、“风格化”、“边缘性”等三个重要特质,那么时至今日,互联网为影视行业释放了更大的话语表达与产业发展空间,青年亚文化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普泛化和自媒体特征。他们以其自身携带的“网感”特质介入、影响多屏生态的影像生产,表现出相对温和的文化协商与反哺姿态。最起码,他们认真地发出如下提示,影视剧创作秉持的专业态度可以恒久,而制作与视听习惯则不必抱守一元。

  (作者为上海研究院研究员、上海大学教授)

(责任编辑:王碧薇)

网站编辑:王仁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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